罗敷季庭柯免费阅读(地乌金)完整版全文全章节阅读

xiaot 2024-08-12 20:05:29 1

  显而易见地,有人提前踩过点。

  季庭柯的手机是在这一刻响起的,他的目光从罗敷、汪工面上掠过,而后、滑动了接听键:另一端,季淮山的信号似乎很不好,他的音色被断断续续的电杂音扰乱,只听见一句。

  他对季庭柯说:“我在矿井下面等你。”

  井口幽幽地窜着风,带着中年男人说话的回音,轻轻地扑上来。

  设备运行的不稳定性,让季庭柯意识到,对方没有使用在矿下巡检工作时常用的防爆手机。

  季淮山,将电子产品大剌剌地带入到了充满隐患的矿下。

  男人在电话另一端,挑衅般地笑:

  “怕了?”

  季庭柯静默了片刻。

  他什么也没说地,拿起了那只帽头灯,戴在头上、挂断了电话。

  最后,季庭柯是通过罐笼边的通风天井,一点一点地爬下去的。

  越靠近井下,空气流通的速度就越慢。

  季庭柯能感觉到,自己扶着天井铁栏杆的手被握住。

  罗敷的手心里都是汗,她动了两下嘴,最后化成简略、浓缩的两个字:小心。

  季庭柯也说不清,自己当下是什么心理。

  他回握了回去,指尖捏了一下罗敷的掌心。

  “好。”

  而后,他整个人,一下跃进了黑暗中。

  越走越深,直到那一小簇帽头灯上的光、完全消失不见。

  罗敷维持跪趴的姿势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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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听到后面细碎的动静,她不再伏在地面,转而问身后的汪工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地:她问:“按照规定,这样的矿井、一定会有逃生通道,对吗?”

  汪工还在检查那一堆铅酸矿灯中,有没有一两个残余能用的。

  听到这一句,他抬头,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是啊。”

  “只不过,在这儿——这里、钼矿的应急通道。当年,压根儿没修完。”

  罗敷愣在了原地。

  汪工拍了拍掌心的灰,目光对上罗敷的:

  “二十年前的事故,多数人没能跑出来,也是为的这个——钼矿里的逃生通道,只修了一半。”

  他笑了笑,忍不住用手背擦擦迷了的眼。

  “通道只有半截,再往上爬、就是砌死的墙。”

  能有多绝望呢?

  给你希望、又给你当头一棒。

  那条烂尾的逃生通道,在汪德霖的账本上,是一笔顾头不顾腚的混账。

  在当年、后续的追责中,也是被狠记的一功。

  随着汪工的话音落下,罗敷的脸、“唰”地一下漆满了白。

  另一端,汪工并没有找到能用的铅酸矿灯。

  男人愤恨地、胡踹了一脚那堆破铜烂铁。

  季庭柯爬下去的那口天井静悄悄地,没个信儿、也没有任何动静。

  汪工不清楚下面什么情况。

  他显然忍了很久。直到实在等不下去了——他一只脚试探地、游在通风天井周边徘徊。他问罗敷:

  “你下不下?”

  女人摇了摇头。

  她的手里,也拿着一只被汪工踹烂的铅酸矿灯。

  然而,也只在汪工转身、要去拿安全帽的一瞬:罗敷突然暴起,发狠地、横扫了对方一腿。

  汪工没站稳,左脚踩右脚、猛地往前一扑。

  罗敷紧随其后、她双膝向下折、猛地跪到了男人的背上。

  汪工被杵得叫也叫不出来,痛得张大了嘴。

  罗敷的膝盖顶着对方腰后的骨头。狠命地、将汪工往地上压。

  手里的铅酸矿灯,狠狠地一敲:她故技重施,只是这一次,瞄准的是汪工的头。

  他暴露在外的后脑勺。

  在意识消散之前,汪工用最后求生的本能抓了把地上的土、想往后扔。

  罗敷偏头、闭眼躲了。

  身下的男人胡乱吼了句:“他妈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文、没来得及问候罗敷全家。

  汪工眼前一黑,含恨晕了过去。**时间拉回昨天凌晨——天光即将大亮。

  在那段交谈的最后,季庭柯和罗敷交换了一个条件。

  她保汪工安全,保他不下井。

  季庭柯则答应她,一定活着出来。

  那时,他教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不要用矿镐打,要出人命的。”

  “那用什么?”

  “用灯,铅酸矿灯。”

  罗敷信守了诺言。

  她把昏过去的汪工拖拽到了一边,眼盯着那口漆黑的通风天井:季庭柯要是敢再骗她,她就…她就…

  她又能怎么样呢?

  罗敷抱着膝,慢慢地、靠着墙蹲下。

  她的手上,虎口、指尖到处是被风沙割裂的口子。

  她等它们结痂,再一点点地抠破。

  她全然察觉不到疼。

  好看!

第0039章 下地狱

  另一边,通风天井之下。

  季庭柯紧紧把着可供手、脚支撑的钢筋。

  男人头上戴着的矿工灯,被他斜嵌在额头上、更方便地照亮脚下。

  偶尔不注意踩到断裂的钢筋,需要一只腿支在岩石壁上、靠皮肉增加摩擦阻力。小心地、去够那跨了一级的落脚点。

  越往下走,光线被吞噬得越凶猛、黑暗反扑的势头越烈。

  季庭柯嘴里一直咬着数字。他数着钢筋阶,堪堪蹭着一点石壁、脚下踩了个空。

  幸亏不高,距离地面也就一两阶。摔得背先着地、硌得男人闷哼一声。

  涔涔的冷汗,顺着矿工帽的边缘滑下来。

  男人一手扶正了安全帽,另一手、摸到了背后硌着自己的四方玩意儿。

  很熟悉的触感。

  季庭柯摸抓在掌心里,他拿头灯一照——是一部手机。

  还是今年的新款。

  被遗弃、胡乱扔在角落里。钢化膜都碎了大半。季庭柯站定。

  他戳亮屏幕,露出屏保:一张被割裂的、中年男人的商务形象照。

  在过去,自己还和季淮山虚与委蛇时。季庭柯就曾经见过这张照片。

  在对方办公室的桌面上、七寸的相框里。

  季庭柯捏着手机的边缘,他仿佛看到:一刻钟以前,对方就站在这口通风天井下。借了一丁点儿的信号、拨出了号码——对着自己,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过了通风天井下,再往更深处走。

  才算是真正进入地下、进入斜井开拓的钼矿。

  在那里,手机是易燃物、是累赘。

  它会被屏蔽信号,变成板砖一块。

  季庭柯拎着两只手机,试探地向前跨了一步。两步、三步。

  他注意到手机右上角,最后一格信号也消失了。

  这一切,和他三天前、下钼矿时遇到的境况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

  伴之而来的,还有风量降低、温度攀高的预兆。

  空气中有颤动的迹象,发出“咝、咝”的氧气流动声。

  季庭柯在原地站了几秒。

  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

  折返至通风天井的正下方,有微弱信号的地方。

  而后,他划开了自己的手机,在信号转圈几十下之后、终于打开了聊天软件:男人的手指刚握过锈钝的天井梯,沾了橘红的锈斑,被他的指腹糅花。

  他泛了红的指尖停在屏幕上几秒,点开——

  “隐私”

  “朋友权限”

  “通讯录黑名单”

  罗敷对外的社交态度,就像她本人一样,犀利、横冲直撞。

  一则纯灰色的头像、网名单字一个罗。

  季庭柯的嘴角颤了颤,很勉强地勾起一丝笑。

  他终于肯将女人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在她反应未及时、一响电话忽然拨过去——季庭柯知道。

  在当下,自己的声音一定会随着信号被吞噬,从而、被侵蚀得断断续续。

  但,他还是叫出了罗敷的名字。

  在另一端,女人的声音透了点倔强。

  季庭柯能听到她将铅酸矿灯甩来甩去,玻璃罩撞地的动静。她问:怎么。

  声音很平,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

  季庭柯的音量低了一下:没怎么。

  “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罗敷手上的动作停了。

  她说:“你在地下。在十方阎罗殿、十八层地狱。”

  季庭柯眯起眼睛、仰面吸了口地下的浊气,他笑了笑:

  “我现在,在进入斜井前、最后一段有信号的路上。”

  “再往下走,就得坐猴车、下综采工作面——会彻底和外面断了联系。”

  罗敷手撑在地上,她离那口通风天井又贴得稍微近了些、头够着往里望了望:她只看到了一簇白光。

  那是季庭柯矿工帽上绑着的头灯,由于距离、凝成指甲盖的大小。

  那一簇光,随着季庭柯的动作、忽上忽下地摆动。

  似乎,是在对她摇曳招手。

  女人问:“你是怕,我找不到你、会担心吗?”

  季庭柯的鼻息,都随着这句话的尾音落下而一顿。

  他抬头,望了望天:准确来说,是每一位矿工从地下抬头、只能窥到的那一小片、圆形的光亮。

  他说:“是啊。”

  罗敷顿了近半分钟。

  半分钟的停顿后,她才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听到自己低低的笑,问对方: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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