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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褚嬷嬷微微蹙眉：“老奴听说，皇上最近经常召见云韶府的舞姬。”

我轻抚着手中的茶盏，温热透过指尖，缓缓应道：“皇上国事繁忙，偶尔放松一下没什么奇怪的。”

褚嬷嬷摇了摇头：“可是皇上并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如今频繁召见舞姬，似乎是在过年家宴之后。”

提及年宴，我不禁回想起那日的盛况，尤其是云韶府精心编排的剑舞，犹如一股清流，冲破了往年歌舞升平的惯例。

剑光如织，舞步翩跹，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力量与美感，尤其是领舞的许盈则，她身姿曼妙，剑舞之间，既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又不失女子特有的温婉，当真是舞好人亦美，令人过目难忘。

“这次云韶府确实别出心裁，舞编得不错，皇上想多看几次也……”我才反应过来褚嬷嬷的意思，“嬷嬷是说让我在这群舞姬里提拔一位成为皇上的新宠？”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许盈则，无他，只是因为她在家宴上的舞姿。舞蹈看似柔美，但动作要做到干净利落，也同样也少不了力量。

许盈则在领舞时真的很像一个少年将军，赵韫看她的舞入了迷，但是我知道他是在透过许盈则的舞看另一个人。

这个人现在或许正在挥汗如雨的训练着士兵，或许在和父兄并肩作战，一起剿匪，又或许，她已驰骋于无垠的草原之上，任由风吹起长发，策马奔腾，总之她会洒脱自由地过完一生。

我心中暗自唏嘘，未曾料到，仅仅是在殿选那日，王薇与赵韫之间那短暂的对话，竟如同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在赵韫的心田种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那个已远在他乡，过着截然不同生活的女子，就这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占据了赵韫心中最柔软的一隅。

“不错。”褚嬷嬷在我耳畔低语道：“舞姬虽出身平凡，无显赫家世，亦无深厚人脉可依，就是得宠于上，亦非易事。”

我皱眉思量，舞姬都是穷苦出身，能进云韶府的都是舞技顶尖的。只是，她们的青春，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却也最为短暂。

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旁人眼中或许正值青春盛年，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却已是老去的开始，再也无法以轻盈的身姿，舞动那令人心醉的旋律。

“这样的人，即便是再得宠。”褚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也终究逃不出娘娘的手掌心。娘娘需要的，正是这样一把锋利的剑，既能刺穿敌人的心脏，又能随时收回，不留一丝痕迹。”

我听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即便是那些看似风光无限的舞姬，也不过是这庞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她们的结局，或许是在某次盛大的宴会上，被君王轻描淡写地赐予某位功勋卓著的大臣，成为府邸中默默无闻的姨娘，从此深居简出，再难觅当年风采；

或许会被冠以公主的虚名，远嫁他乡，以和亲之名，踏上一条未知而荆棘满布的道路，成为两国和平的牺牲品。

当然，也有那么一些幸运儿，或是厌倦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或是渴望自由的风与天空，她们选择离开这金碧辉煌的牢笼，步入民间，成为乐坊中的教习，将一身才艺传授给下一代，用另一种方式延续着艺术的生命。

而另一些，则选择留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成为教习嬷嬷，用她们的严厉与慈爱，继续守护着这座古老宫殿的秘密与传承。

我无法评判这些结局的好坏，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平，衡量着得与失、喜与悲。

许盈会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呢？

若真能借此机会，将许盈则推至皇上身边，或许能成就一段佳话，还能为我自己在这深宫之中，赢得一个得力的臂膀。

可是我想当面问问许盈则，她愿意成为皇上的妃子吗？

这个问题或许可笑，试问普天之下，若有机会，谁会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呢？

成为皇上的女人意味着权利，财富，然而，这背后的种种算计与权衡，又怎是轻易能言说的呢？

不过做皇上的姨娘要比做哪些臣子的姨娘要好一些，好处的话，皇上的姨娘可以受臣子正室的跪拜，这算是其中的一个好处吧。

她可以做教习嬷嬷，可以做……这个时代女子能做的职业好少，但是……我想到了王薇那天的话。

职业生来并没有男女之分，什么时候女子做的事，立的功都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女”字？

我想听听许盈则的答案，她若是……不管她选择哪条路，我都会帮她，算是报答她之前教我奚琴。全了我与她的师生情谊。

“明日先去云韶府看看吧！”

褚嬷嬷闻言，眉头微蹙，那双阅尽沧桑的眼中满是忧虑，“娘娘，您的脚伤尚未痊愈……”

我轻笑一声：“没事，明日我坐在肩舆上不下来就是。早看早了，不然心里总是惦记着。”说着，我轻轻抬手，示意褚嬷嬷无需过分担忧。

第143章

次日清晨，天边初露晨曦，轻纱般的薄雾缭绕于宫墙之间，我乘着肩舆，前往云韶府。肩舆由四名健硕的内侍抬着，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庄重而沉稳，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滞，期待着即将上演的一幕幕故事。

抵达云韶府门前，那扇雕花木门缓缓开启，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我坐在肩舆上直接进去，一阵悠扬的丝竹之音悠然响起，如同天籁，瞬间洗净了尘世的喧嚣。

院内，一群身着彩衣、姿色各异的舞姬正低眉垂首，静待我的到来。她们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敬畏，见我步入，齐齐屈膝，以最为优雅的姿态，轻启朱唇：“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我轻抬手，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起吧，各位辛苦了。”随后，我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人群中那位气质脱俗的女子身上——许盈则。

“施教习，本宫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我转向一旁恭敬侍立的施教习，“本宫想单独与盈则姑娘谈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施教习闻言，连忙点头应允，脸上堆满了笑意：“当然可以。”她迅速安排其余舞姬散去，院子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三人，以及那依旧缭绕不绝的琴音，为这私密的对话增添了几分雅致。

我眼神示意施教习退下，施教习疑惑地看着我：“娘娘，您的眼睛不舒服吗？”

我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假笑，轻轻摇了摇头：“施教习，莫非是今日的风儿太过温柔，吹得你我都有些心不在焉了？本宫并无大碍，只是有事想单独和盈则姑娘谈谈。你，可还有什么要紧事需向我禀报？”

施教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连忙躬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惶恐：“没，没有。奴婢这就退下，这就退下。”说着，她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去。

“盈则姑娘，你看，我这脚不慎崴了，此刻竟连下地都成了奢望，只能这般坐着与你对话，真是失礼了。”我指了指那因不慎扭伤而微微肿胀的脚踝，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愁。

许盈则教过我奚琴，那份师徒之情虽未以名分相称，却早已深植于心。我本想尊称她为“师父”，但忆起她曾谦逊地说过，自己的奚琴技艺尚不足以担此称谓，我便只能将这份敬意藏于心底，以“盈则姑娘”相称。

“娘娘言重了，您有事可以直接传召奴婢，奴婢身份卑微，不值当娘娘贵体受累。”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想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

此言一出，许盈则的脸庞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尴尬与羞恼交织，如同晨曦中初绽的桃花，既娇艳又脆弱。她低垂眼帘，长睫轻颤，似乎在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片刻之后，她终于抬头，目光中多了一份坚定与释然：“贤妃娘娘，奴婢愚钝，未曾有过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