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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电影学院的初见。

大雨天，廉价的伞、白裙子和湿透了的青涩女孩。

可四目相对的那一眼，他看的是赵青，还是十年前雨夜里的郑书意？

原来兜兜转转，他竟然是在寻找年轻郑书意的影子。

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啊，就像需要水、土和阳光的玫瑰花。

假花很漂亮，也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没人会爱一朵假花。

“钧哥。”怀中的赵青还在娇滴滴地呼唤。

萧振钧蹙起眉头，刚想把赵青推开。

怀中一空。

是张禾。

“啪！”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响彻灵堂。

“故人已去，死者为大，这一巴掌是打你在书意灵堂还没有一点儿尊重！”

张禾高高扬起手，紧接着又是一记重重耳光落下。

“你不念师姐妹情谊，破坏书意家庭，同样身为女人，你竟然还在这里出言讽刺她是色衰而爱弛，每个人都会老去，赵青，你就不怕有下一个你出现在你们之间吗？”

她几乎字字泣血。

赵青捂着脸，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我会替书意亲眼看着你们下地狱，不得善终。”

张禾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恨意，她苍白的脸也有些泛红了。

“现在，请你们二位离开吧，不要让逝者不安了。”

她冷冷的，对赵青和萧振钧各鞠一躬。

“钧哥。”

“我不走。”

赵青和萧振钧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萧振钧沉着脸，眉心紧蹙，他重复：“今天，我不会走。”

“钧哥！”赵青跺脚大喊。

萧振钧冷冷看了她一眼：“出去。”

平静的两个字，赵青却觉得这是打在自己脸上的第三个耳光。

比张禾打的更响亮，更难堪。

她瞬间通红了眼，迅速看了一眼在场众人。

冷眼旁观的郑钊，怒目而视的张禾，还有几个她不认识，但同样为郑书意打抱不平的人。

最后是抿着唇、无动于衷的萧振钧。

她攥着拳长呼了口气，逼迫自己把眼泪忍回去。

“对不起，书意师姐。”

赵青对鲜花簇拥的郑书意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陆先生，也请你离开。”

张禾的语气强硬，对着萧振钧做出请的手势。

萧振钧静静站着，充耳不闻。

“陆先生！你再不走我要请保安了。”张禾下最后通牒。

当她真要去叫保安时，一直沉默着旁观的郑钊开口了。

“让他留下吧，书意走时最想见的，是他。”

第19章

听到这句话，萧振钧和张禾均是一怔。

张禾苦笑：“傻女仔，为什么要这么爱他？”

她转身走向永远沉睡的郑书意，最终没再对萧振钧说什么。

“谢谢。”萧振钧对郑钊说。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郑钊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我不是帮你。”

郑书意的死让郑钊彻底下定决心和萧振钧翻脸、决裂。

他漠然开口：“书意最爱的就是你，我不愿意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说完，他又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其实这么久了，书意应该已经往生了吧？她这么好的人，肯定是去天堂。”

“而你……”郑钊看向萧振钧：“你一定会下地狱。”

萧振钧已经预感到郑钊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眸光沉沉。

“除了今天，你和书意生前死后都不会再见了。”

郑钊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色地说完。

他心头一颤，那种永失所爱的怅然、悲哀、痛苦在这一刻被唤醒。

有一个角落轰然塌陷。

他再次痛到不能呼吸。

郑钊看着脸色苍白的萧振钧扯了扯嘴角。

“钧哥，书意对你的惩罚还没开始呢。”

他拍拍他的肩膀。

这时，今天的告别仪式正式开始了。

郑书意在香港的朋友不多，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张禾，也就只有电影学院的老师、同门和三两个本地籍的演员。

今天她们献给郑书意的花各不相同。

小雏菊、向日葵、红玫瑰、白玉兰……

是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也是大家对她的祝愿。

亲朋好友结束。

紧接着就是郑书意的影迷们。

这些影迷是推出来的代表。

因为想要和郑书意告别的、见最后一面的忠实影迷实在太多了。

这是自郑书意16岁出道开始，即便她息影，也支持着她的影迷们啊。

见到自己心目中最珍贵、最纯净的“偶像”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她们怎么能忍住心痛？

细细的呜咽声不知是从哪个影迷开始的。

灵堂被悲戚的情绪充斥。

“小禾姐，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书意姐姐今年就要进组了吗？”

一个小影迷在献花后扑进张禾怀中，泣不成声。

她还很年轻，顶多十七八岁，可她就是很喜欢郑书意，喜欢她拍的那些电影。

《百花杀》、《八声甘州》、《明月何曾是两乡》……

不仅是郑书意得奖过的作品，那些没有得奖的电影她都在这些年翻来覆去地看。

她期待着、盼望着，以为今年终于可以看到郑书意复出了。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噩耗。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另一个影迷发现了站在角落的萧振钧，她哭喊着冲向他。

在近在咫尺时又顿住。

不是害怕，只是她想看清郑书意这些年究竟爱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爱书意了呢？”

她轻声问。

“你知不知道，像书意这样的人，没了你的爱根本活不下去的。”

她说。

“20岁息影，你认为书意失去的是什么？荣誉、事业还是影迷的爱。不，都不是，选择息影，对天赋那么高的书意来说就像死去活来一回，她死去，因为背叛了电影，背叛了自己的热爱和灵气，可是她还剩下一半，所以活过来，就是因为她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