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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2024-07-08 09:13:16

  “以前费劲哄着你们,如今我不想哄了,你们继续去磕头,跪着求陛下回来处理国事吧。”

  说完抬脚便走,疲于观察他们的脸色。

  他真的有些累,拿到了想要的权力,还是找不回阿枝,这世上再找不出如他一般无用的哥哥了。

  妹妹真的死在西北风沙之中了么?她当时还那么小……死是什么感觉呢?会不会很痛,她会不会后悔让哥哥活?

  哥哥没用……是哥哥没用,魏熙不过是个废物。

  仇恨的火焰快将魏临光烧死了,他在昏黑高热的梦境里见到南枝,玉雪可爱的一团,向他跑过来的时候头上的绒花一颤一颤的。

  “哥哥!”

  他僵硬地张开怀抱,把小小的南枝抱在怀里,妹妹抱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哥哥,我好痛。”

  哪里痛?魏临光紧张地拉开距离看她,却发现南枝的脖子肢体都软软地耷拉下去,她的皮肤呈现一种青紫色,双目紧闭,像是早就死去多时。

  魏临光紧紧抱着妹妹的尸体不知所措,周围突然暗下来,他见到清瘦的父亲站在前方凝视他。

  “父亲,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他磕巴着,喉咙里吞了刀片似的,他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一样恐惧和茫然,“我太晚了,阿枝死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魏远卿当然没有给他答案,他用很失望的眼神看着魏临光,然后就被一阵大火吞噬了。

  “父亲!”

  魏临光跑了两步,火舌“嘭”一下燎起来,他怀里的南枝也被烧成了灰,他什么都不剩了,可他没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连我一起烧死!把我也烧死吧……”

  他跪在地上痛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等火焰也消失,他的世界归于黑暗,一双手抚摸着他的头颅,带来一片盈盈的烛光。

  魏临光变成了孩子,已经模糊了面目的巫泽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温柔地哼唱着哄睡的调子。

  他睁眼,看到巫箬叶跪坐在他们身边,卷袖挑着灯芯,等光线变得更加明亮,她围过来一张花纹绚丽的毯子,两个女人将幼年魏熙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避风港。

  巫箬叶的声音还是如记忆里那般不甚热络,但她抚摸魏熙脑袋的手很柔软。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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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场大雨,雨滴砸在砖瓦上的声音惊醒了梦中人。

  魏临光起身,静默良久,才掀被喊了人进来。

  “方才有谁来过?”

  小太监回:“是嫊蔷姑姑,她来告假,说要回家为父侍疾,奴才喊了您tຊ半晌没应,斗胆推门才发现您昏过去了,姑姑就照顾了一阵儿,这会儿是送太医去了。”

  侍疾。

  魏临光想,自己什么也没说,就把沈尚书气病了?那幸好是忍住了,要是当时心直口快,他岂不气死。

  窗户没关,一阵风刮进来,吹得他浑身发凉,小太监“哎呦”一声,要去关窗:“大人刚发了汗,现在吹不得风。”

  “不必。”

  魏临光赤着脚跳下床,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那种疲累的感觉了,只觉得精神奕奕,又能为祸人间了。

  是呀,为祸人间。

  凭什么就他家破人亡,凭什么别人就能其乐融融阖家欢乐?他非要搅弄是非,叫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痛苦不可。

  “叫她出宫,再不许回来了!”魏临光说。

  心情畅快,他此刻想要作恶的心情达到顶峰,只想磨牙吮血,那些柔软的,美好的情绪,就都止步于他的梦境就行了,他身边不需要任何人。

  不需要任何人。

  “你是说,他要赶我走?”沈嫊蔷听到小太监的传话时有些愣怔,“是我为他擦身降温,叫大人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

  小太监摇头,也纳闷得紧,虽然还没将嫊蔷姑姑收进房里吧,但是明眼人谁瞧不见九千岁对她的那份庇护啊,太监不似寻常男子,将情啊爱啊的挂在嘴上,能在宫中给予的这一份庇护,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深情了。

  但谁也不知道魏临光怎么想的,说撵人就撵人。

  他挠着头,劝慰道:“大人醒来突然决定的,咱们也不晓得大人的心思,姑姑看开些,回家后将宫中之事都忘了吧。”

  沈嫊蔷嘴角扯了扯,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她站在宫门回头看,身体心性都如进宫时那样干净,她对魏临光的保护并非全然无所察觉。

  可是魏临光不知道,她进宫其实是想保护他的。

  沈嫊蔷不知道本该流放的魏熙为何会成了宫中太监,她也没有能力将他救走,只好想出做宫中女官的方式来陪他。

  家中有势力银钱,能帮衬魏熙过得好些,她知道阿枝肯定舍不得哥哥吃苦——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有母亲若有若无的结缘暗示,让沈嫊蔷自己也舍不得。

  只是没想到魏临光爬得那么快,他根本就不需要她,反而是她总是被处处照顾。

  在他眼中,她大约是在胡闹吧?实在忍无可忍,于是要把她赶回去。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也没有哭闹纠缠的必要,父亲生病,她为人子女,自然应该侍奉床前,至于那些被刻意忽视的情愫,还是先放一放吧。

  ……

  魏临光批奏折的事到底是没在民间也流传开,朝臣与晟帝之间陷入了僵持,一边要罚一边要保,彼此说服不了。

  个别极端的人认为奸宦不除此事不能罢休,可派出去暗杀的蒙面人刚翻过墙头不到一刻钟,血淋淋的断肢就丢回了院子,第二日杨集就大发雷霆,指责某位大人草菅人命。

  久不上朝的皇帝终于露面,一开口却是袒护一个胆大妄为的阉奴。

  魏临光受尽委屈似的,站在杨集身侧,作谨小慎微状,丝毫不能窥见前日嚣张懒散的模样。

  忠臣心寒,奸臣窃笑,魏临光都看在眼里,只可惜帝王已经被蒙蔽双目,分不清身边是人还是鬼。

  “不过是叫人为朕代笔罢了,众卿何必想那么多,”杨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油盐不进,不以为意,“尔等也是满口美德仁义,怎么就因为临光的身份容不下他,此等人才为我大晟朝效力,众卿该笑才是。”

  众卿笑不出来,晟帝为了表示对臣民的一视同仁,下令准许太监宫女们认字读书,学得好的可以进“内辅亭”,进入御书房辅助帝王处理政事。

  这样一来,魏临光批注奏折之事就合理化了,那些诟病不满也就慢慢失去了声音。

  说到底,有几个像魏太傅一样的人愿意以死谏言,坚持认为自己所做的是为君为国的好事呢?

  他们说服了自己,皇位到底是晟帝的,他都不介意,他们又折腾什么呢?此时再强出头,恐怕暗龙卫就要杀到家里来了。

  “未至绝境,明哲保身,都是聪明人啊。”

  魏临光坐在美人靠上,一扬手撒下一大把鱼食,他屈起一条腿,袍角褶皱处有一只巴掌大的雪人,雪人呆愣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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